林安

· 《冰雪奇缘：生日惊喜》的同人后续。很喜欢守护者间的相处模式，所以文里是杰克已经成为守护者的设定。

· “沙丁”这个译名是在补电影时看到的，符合“睡神”（Sandman）的本意又带有音译的感觉，很喜欢，就用在了文里。

· 这对超超超超超好吃呜呜呜//////

· 赶上一月的末班车…，两千五百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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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币一样的月亮升到窗棂之上的时候，艾莎听见冰晶攀爬生长的声音。

       药水是洋甘菊熬成的。安娜已经端着空碗哼着歌离开卧房好一会，房间里仍有淡淡花香萦绕不散。艾莎靠在床头，努力直起身子不让自己跌入梦境。

       “杰克。”她面向窗外，轻轻地唤，嘴角弧度可爱。于是推窗而入的少年也笑。他来到床边，斗篷在春日夜风里翻卷，漾起流霜似飞花。

       “很抱歉我来迟了。”杰克愧疚地望着艾莎。他摊开手，手心里飞出一只晶莹剔透的小鸟。这几天他一直待在南方那片几乎要被袋鼠和绵羊占领的大陆，布施冬季的福音。今年的风雪怎么比以往都厉害，乘风离开的时候，杰克听见有蓄着厚厚胡子的老人如此感叹。他不以为意，一心只想赶回阿伦戴尔参加（艾莎精心准备的）安娜的生日派对——这两件事之间或许有什么关系？杰克乘上风的时候还在纠结，但当他望进艾莎的眼睛，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已不再重要。

 

       “今天是安娜的生日对吗？”杰克为艾莎掖好被角，口吻温柔得仿佛将化的雪，“但为什么你看起来更像是被照顾的那个……噢！”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撞了一下少年的脚踝，他飞快地握紧了立在一旁的木杖才没有摔倒。“嘿，这是什么？”杰克弯下腰，与那个眼睛又黑又大的小雪人对视。他微笑，雪人也咧开嘴，“噗”的一声跃上他肩膀。

       “嗯……我为什么被照顾的原因？阿嚏！”艾莎的喷嚏声一落，更多的小雪人凭空出现在房间里。他们踩着窸窸窣窣的步子，甚至有一些蹦上了杰克的脚背。

       “哇喔，真神奇。等等，你感冒了？”木杖在地面一敲，雪人们霎时被冻成一个个小巧的冰雕，“我是不是应该离开这里？”杰克小心翼翼地后退。在他身后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将地上的小冰块像搭积木一样垒成整齐的一叠。如果诺斯和邦尼在这里，一定会把下巴惊掉的，杰克想。冰霜杰克居然会因为顾虑一个女孩的病而放弃和可爱雪人玩耍的机会——这一点都不像他会做的事，但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拜托，你对我的感冒不会有影响的，杰克。”艾莎一面摇头一面伸手去够杰克的斗篷，却在指尖将将触上布料的时候又打了个喷嚏。

       于是杰克也摇头。他抬起手，凝结在四周的冰霜飘浮起来，片刻便在少年掌心绽成一枝玫瑰，“即使是完美的女王，逞强也不是好习惯哦。”

       “你说话的口吻，就好像我还是那个不懂得控制力量的小女孩。”艾莎眼睫一抬，紫色眼影里蕴了些杰克没见过的什么。后来明白了，那是初长成的妩媚，懵懵懂懂，却最易惊艳——但当下他确实愣了一愣。那些花在这时，开上兜帽檐边。

 

       起初他没注意到。他想阻拦艾莎下床的动作，注意力却完全被那条新裙子吸引住了。层叠的绿色，披纱缀满鲜花。守护者的斗篷以冰雪作纹路，而女王穿上了一整个春天。

       “哇噢，艾莎，你真美……我是说，比平时更美——”

       “谢谢。你的新衣服也很漂亮，杰克。”

       “什么……等等，花？！”杰克睁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衣摆上倏然开出的花。余光里，对面的少女饶有兴趣观察着他的反应。

       男孩挑起眉，“看来惊喜不止这里？”他朝空中吹了口气。一面光滑的冰镜清晰地映出他一片斑斓的斗篷。

       蔷薇，瞿麦，鸢尾花。红色，浅紫，明黄色。浪漫，忠贞，最终赢得，爱的胜利。

       “我说过了，别再把我当成那个不懂得控制力量的小女孩。”艾莎微笑。她的指尖触上的瞬间，冰镜碎成满室璀璨星尘。杰克猝不及防，直跌进那双冬日湖泊颜色的双瞳。

       和很久很久以前那次跌落不同，他的心，异乎寻常地温暖平静。

 

       “拜托，杰克，留下来吧？只是陪我说说话也好？”艾莎眨眨眼。水波微漾。

       “我很乐意。不过，等你睡着了我就会离开。”杰克伸出食指竖在嘴前，示意这已经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让步，“我还是很担心——你的感冒。”

       “噢它真的不算什……阿嚏！”艾莎捏着鼻子，不情愿地躺回被子里，“……好吧，就说会话。”

 

       他们聊了好一会。

       杰克像以往那样，给艾莎讲书上童话，和它们真实的样子。精灵仙子独角兽，矮人梦魇亡灵使。他告诉她，大部分传说都是真的。

       “哪些是假的呢？”

       “那些劝你放弃对这个世界的好奇心，劝你别再相信爱与希望的故事，大多是假的。至少，是不值得当真的。”

       话题抛到艾莎手上的时候，她会微微地窘迫。她试着讲处理国事时遇到的麻烦，抱怨税务法的书总是那么枯燥。这不是一个好话题，她想，于是也会提到城里孩子们的新游戏，和街角面包店新推出的苹果塔。杰克坐在窗台上，冰蓝色的眼始终弯着。风从他的身后吹来，带着小小花香暖意，和细细金沙。

       冰小鸟衔着床幔放下来的时候，年轻的女王已经合上了眼。

 

       “是时候走了。”杰克说着，点点木杖解了小雪人的冻，“跟在我身后，跟紧了——嘘。小点声。”男孩转头，鼻尖差点贴上一张熟悉的脸。“沙丁！”他小声惊呼。

       软乎乎的睡神眨眨眼，只往房间里一瞥，就明白了大概。他一面点头一面对着杰克笑，头顶上不断浮现花的图样。

       成为守护者已有一段时日，杰克对于理解沙丁独特的表达方式信手拈来。“这是艾莎给我的小礼物。”他说，眼神喜悦语气满足，抚衣角的花的动作轻柔。和打雪仗时的开心不一样，他的心很久没有这么充盈了。

        沙丁捂着嘴，仍在无声地笑。杰克望向他顶上变化的沙子：闭着眼的女孩。问号。一团云。

       他挑起眉毛，脸却不易察觉地红了，“你问我要不要看看艾莎的梦境？！这对女孩子也许不够礼貌……”

       沙丁只一眼就看破男孩蹩脚的欲迎还拒。他耸肩，金色的小手一握一摊，沙子如同溪水从他掌心里流出，流向睡梦中的艾莎。杰克一吓，指尖一抖，夜风转了向，掀起床幔一角。

       杰克屏住呼吸，注视着沙子在艾莎头上逐渐成形。

       男孩的轮廓。

       “哦……”杰克深呼吸。

       披着兜帽。

       “嘿……”杰克睁大了眼。

       那根形状熟悉的木杖出现在男孩手上的时候，杰克在空中翻了个跟头才抑制住冲到嘴边的欢呼。

 

       沙丁的脸上浮现出意味深长的神情，配着那孩子样的五官透出股很可爱的揶揄来。他噘嘴，头顶蹦出俏皮的音乐符号，是在吹口哨了。

       杰克躲闪不开对方的目光，索性抬起胳膊挡住了自己的大半张脸。“我想我得走了。”他有些语无伦次，一个劲地后退，“我是说，我还要去南半球……”他现在恐怕得环游一趟地球才能冷静下来。“总之，拜拜，沙丁——晚安……哇噢！”

       说话间脚下一个不稳，他被风卷着飞出去很远。远到他已经看不见沙丁，看不见小睡神捧腹大笑后朝他挥挥手，踩着云转身为更多的人带去美梦。回过神来的杰克，大笑着伸开双臂，让自己像一片雪花那样随风飘荡。他的身后，金沙漫天灯火零星，万物酣眠。梦里结出精巧冰花，是月神馈赠予世间所有心怀爱恋之人的惊喜。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