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

·#文豪野犬创作60分##意外相遇#的产物。两千字左右的小短篇。
·BSD原作设定。背景为太宰还在黑手党的时期。
·与其说意外相遇不如说是初遇

      
      中原中也抵达先前与太宰治约定好的地点，是在半边夕阳没入天际，整片海都被染成温暖的玫瑰色的时候。他站在黄昏时分的小巷口，脚却没有再向前迈一步。两侧墙壁的阴影覆上青年的脸，掩住了那个皱眉思索的表情。
       埋伏在巷子深处的少年却有些不耐烦。初秋的夜风轻蜇他左肩的伤口，带来混杂着痒和酥麻的奇异痛感。少年没忍住，“嘶”了一声。中原中也在那个瞬间望过来，眼神凛冽。慌乱迅速掠过少年心头，他一咬牙，身上的大衣扭曲拧结化成漆黑的猛兽，直扑目标而去。
      出乎少年意料，中原中也虽然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却丝毫没有闪躲。直到黑兽巨大的獠牙逼近咽喉，他的表情才归为平静。随后在那张脸上展开的，是一个无奈又轻蔑的笑。

       “喂喂，你这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十分钟后，中原中也边操控着重力因子抵挡迎面劈来的黑色利刃，边叹气，“不过是攻击被我挡下几次，就变得这么急躁——啧。”不知是不是被中也的言语所刺激，少年的攻击一次比一次来得密集猛烈。中也咂嘴。他其实挺乐意陪小鬼玩玩，但碍于先前与太宰的约定，还是速战速决最好。
       笃定这点，中也向后翻身以闪过一旁蹿出的黑兽，脚尖再次落地时不轻不重地一踩——“轰”！
       “嘁，做得有点过了么。”中也直起身子，将双手交叠抱在胸前。铺有水泥的地面因为他刚刚的一击或凹陷或碎裂，粉尘弥散在长而窄的巷子里，阻碍了人的视线。“喂——”他朝巷子深处喊，“还活着吗——”
        “咳、咳……”细微的咳嗽声从不远处传来。中也循声走过去，看到少年正捂着嘴坐在地上，样子狼狈不堪。
        “诶，居然还活着啊。”中也语气平淡地感叹。他伸手想扶少年起来，却被狠狠地挥开了。
        “失败……不能……杀……”模糊的音节从少年的指缝间漏出。中也蹲下身，凝视着少年漆黑无底的双眼。此时里面填满了恨意和懊悔。
        “你在说什么？”中也眯起眼睛，问。
        少年闻言，朝中也丢来一个不屑的眼神，随后便将头扭到一边。中也皱眉，伸出一只手掰过少年的脸，逼他看着自己:“你刚才在说什么？”说话的同时逐渐加大了手上的力道。反正他本来就不是善于和小孩相处的人，何况还是个不久前想杀了他的小孩。
      少年沉默着与中也僵持半晌，最终还是开了口: “我暗杀失败，不能再回到太宰先生的身边。”吐字的时候，他脸上的倔强一点点消下去，取而代之的，是种视死如归的绝望，“你杀了我吧。”
      中也静了片刻后，开口:“小鬼，你叫什么名字？”
        “……芥川龙之介。”完全是在报死亡名单的语气。
       “芥川，我问你，”中也脸上的表情很微妙，让芥川不由得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太宰那家伙，是怎么和你说的？”
       这话问得不明不白。芥川一愣，把太宰的话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太宰先生说，傍晚时分会有个戴着奇怪帽子的人来到巷子里，让我看准时机杀了他。”
       中也听后只觉得气血上涌:“那个混蛋……”他望向芥川，试图让自己冷静地与面前的孩子解释清事情的来龙去脉，“芥川，你听好，我不是什么暗杀对象。我叫中原中也，是太宰那蠢货的搭档。他这几天由于任务的缘故要一直留在组织内部，所以暂时由我来……”话说到最后时中也哽了一下。他脑海中忽然闪现太宰嬉皮笑脸的样子，“这几天就由中也你来帮我训练一下那孩子吧，把他朝着合格的杀手的方向训练就好”——太宰说这话时的语调却冰冷如泛着寒光的刀刃，“扑哧”一声捅了小半截进到中原中也的心脏。“由我来……照顾你。”说完话的时候，中也呼出长长一口气，对自己的措辞还算满意。
       “……真的？”芥川却是半信半疑的样子。
       “啊没错。暗杀什么的都是那个性格恶劣的家伙开的同样恶劣的玩笑而已。”中也颇感力不从心地叹了口气。芥川依旧警戒地瞪着他。中也也懒得再争辩，自顾自地打量起面前的少年来。原本散漫的目光在落到芥川左肩时忽然变得凌厉。
       “喂，芥川，”中也的手抚上芥川肩上已经结痂的伤口。许是戴着手套的缘故，他的指尖冰凉，碰在伤口上很舒服，所以芥川没有躲开，“这是枪伤啊……怎么弄的？”
       “太宰先生训练我用异能切割空间时……”芥川咬了下苍白的嘴唇，“误伤的。”
       “什么误伤啊。”然而这小谎言对中也来说就像个一戳即破的气泡，“那家伙肯定是瞄准后才射击的。”中也垂下眼睛，芥川看不清他的表情。片刻后，中也转过身子，用手拍拍自己的背，示意芥川趴上来，“来，我背你回去——回我家，我帮你清理伤口。”
       “诶？”
       “干嘛露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啊。这几天我来照顾你——刚才不是说过了？”中也撇撇嘴，不论语气和动作都无比自然，“喂，快点上来。”
       芥川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伸出手，搭上了中也的肩。

       “那个，中原先生……”
       “哈？你用不着特地喊我的姓啊，叫名字就可以了。”
       “嗯，中也先生……”
       “怎么？”
       “……没事……”芥川说完，低下脑袋，将脸颊贴近中也的后颈。感受着皮肤相触的地方传来的温暖，他感到自己的心跳正渐渐地回归平缓。
       “……”中也见对方不再言语，虽然略有疑惑，却也没有再追问下去。他脚步平稳地走在人行道的一侧。现在正是城市最热闹喧哗的时分，天上地下的灯火旋转离合，中也听见有小孩在对自己的父母撒娇，声音和年纪相近的芥川却不同，又清脆又甜。温暖美好与二人不过擦肩的距离，跋涉的距离却一万年都不止。
     
       “芥川？”走到公寓楼下的时候，中也停下脚步，侧过头，借着月光看向芥川的脸，“到家了啊。”更远更深的夜色里有猫咪拉长了尾音叫唤，仔细听，是绵长的呜字尾。中也静了片刻，忽然舒心地道，“什么啊，睡着了么。”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