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

【陀Q】绘你嫁衣

·给自己的生贺!写这对不知不觉竟然一年了 yeah~!

·一直想写顺风顺水的恋爱故事又不想只写顺风顺水的恋爱故事,想写久作性转和大提琴家陀又不想只写这两人,想写婚礼又不想只写婚礼……的心愿终于得到了实现!(事真多(。(感谢指导我描写久作心理的甘草!

·成Q+猫陀+久作性转+白陀(大提琴家)。前两个设定的来由详见《讲故事的人(五)》

·故事发生在久作与费奥多尔一起旅行的第一百年。距久作得到那件可以改变外貌的袍子“妄生”还有六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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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站在教堂的门口,臂弯里搁着她戴着蕾丝手套的手。因为紧张,两个人的姿势都不太自然。不知道对面那一人一猫是怎么做到那么气定神闲的。他想着,飞快地低头瞥一眼身边的少女,恰好对方也抬头望向他。两人都是一愣,随后像在照镜子般,一同笑起来。所有的不安在那个瞬间溶进空气,鼻尖涌上百合花的香味。

 

       一切还要从半年前说起。漫长旅途中久作和费奥多尔来到十九世纪的意大利,石砖砌成的蜿蜒小巷里与着白底描黑花裙子的身影擦肩而过。是长相酷肖久作的少女。费奥多尔在看见她的表情时,用一种莫名的老成口吻评论道:“喵。一位热恋中的少女。”

       之后久作和费奥多尔在附近的街区打听到一些有关那位少女的事。双亲早逝的大小姐,因为继承了丰厚的遗产而得以延续优渥的生活,有常见的寓意美好的意大利语名字。其实不需要凭借外貌,久作稍微观察下就能认出那是这个时代的自己,对方性格里的任性鲜明得如同放大加粗的标志。却又与他的略有不同。她的任性是经年骄纵惯出来的,带着香水的味道;他的却是由从云端被推下后找不到发泄对象的恨扭曲而成,堵在心口的一层阴翳。少女如银色的猫所想,已经有了恋人,是有名的大提琴家,名字是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一切都巧合得理所应当。

 

       其实他本可以在旁边默默做个观众直到什么时候都好。偏偏那天他想方设法去和大小姐套近乎时假发被风吹掉了。黑白参半的发色一亮在阳光下,久作就觉得完了,愣在原地支吾半天说不出话。想起之前费佳念女孩家谱时有顺带提到哪些是她从未见过面的远房亲戚,于是他心一横,随口扯了个蹩脚的谎。原本想着这匆忙套上的身份绝对很快被戳破,出乎意料的,少女笑起来:“是堂兄呀。刚巧我很快就要结婚了,来带我进教堂嘛?”

 

       视线暂时收回当前。久作望向等候在红毯尽头的新郎。穿着剪裁得体的白色西装,干净清爽得像从冰雪中诞生的国王陛下,冰的气息与人的温度,看似矛盾的两者在他身上完美融合。久作听少女描述过她与他初遇的场景。贵族小姐与佣人闹脾气后偷跑出家门,滂沱大雨中一个人蹲在车站里无助又狼狈。坐在暗处、一直用大提琴演奏舒缓曲子的街头艺人在这时停了动作,轻声叹气后起身,在少女头上撑开一把伞。“需要我护送你回家么,这位小姐?”少女抬起泪痕斑驳的脸,恰望见两弯刃口温柔的紫色镰刀,轻而易举地割开模糊视野切进她心底。

       当然那青年并不是什么潦倒落魄的流浪艺人;恰恰相反,是演出结束后,在回家的途中迷路了的大提琴家。

 

       大提琴家是个很好的人,喜欢关于罪与救赎的话题却不像费奥多尔猫一样常把它们挂在嘴边,举手投足间都透着舒适生活温养出的彬彬有礼,没有猫那么诡诈而危险。或许落在他身上的碎片是费奥多尔灵魂里难得明亮的那一部分?不过费奥多尔会有明亮的一面?真难想象。

       久作把自己的念头讲给费奥多尔听的时候,那只猫正用嘴咬着铅笔画素描。听到问话后转过头,静默着盯着久作看了好一会儿,眼睛在日光下像是两颗紫色的玻璃球,光影明灭。那眼神让久作恍然间明白过来,即使已经一同旅行了一百多年,自己在费奥多尔眼中依旧只是个孩子。“他其实有两张脸。只是另一张你看不见。”猫说。

       “费佳你总是把人想太坏了啦。”

       猫摇摇尾巴,阳光被银色的弧线切开又自动缝合,“我只是在说自己的事。”

 

       思绪被响起的钢琴声引回婚礼现场。新娘没什么亲属,所以前来参加婚礼的宾客几乎都是新郎的朋友。包括正在弹钢琴的那位。他们很快就接纳了久作这位凭空出现的“堂兄”——这让久作感到惊奇,却也松了口气。他实在不擅长编谎话。

       一个带着某种象征意义的音符响起。久作开始往前迈步,和挽着的少女一起笨拙却努力地踩着进行曲的拍子。他松开手,看着少女扑向同样名为费奥多尔的青年的怀里。一直在祭坛上假寐的猫睁开眼,站起身,浅灰绒毛掩住它神色,久作看不清;只透过那对细长瞳仁,看见新娘表情幸福的脸。

 

       扔捧花的环节,那束洁白的百合被准确地抛进了久作怀里。周围响起很适时的哄笑。他脸红一瞬。他其实是嫉妒的呀。嫉妒披婚纱的少女,嫉妒她的婚礼,嫉妒她的爱情,嫉妒她竟然同时被两个费奥多尔在乎着。明明相貌几无二致,凭什么对方获得的就比他多那么多。

       久作就那样,抱着花束,手足无措地呆在原地,却固执地不肯将求助的目光抛向那只猫。

       不知是谁把满满一杯香槟送到他面前。曾居于天界的缘故,久作的生理节律比常人慢上许多。加上旅途中受到不同时空的时间流速对生长速度的影响,如今他看起来有十八九岁,真实年龄却也才十六大一些,远未到可以饮酒的年纪。然而他拿起酒杯,借着凭空生出的勇气一饮而尽。

 

       久作觉得自己应该是喝醉了。因为他做了个梦。梦见了很久很久以前,自己被推上审判庭的那一天。

       当时四周都坐了些什么人他已经记不太清了。唯有站在大厅中央的费奥多尔,影像始终清晰。青年的两手依旧锁在镣铐里,脸和身子却都梳洗过,原先长至手肘的发被剪到只及肩膀;换了宽大的干净衣服,嘴角被无形的刀削出个讥诮弧度,又浅薄,又刻骨。隔着薄薄的丝绸,久作隐约望见他背上两道触目惊心的纵向红痕。是犯了重罪,被拔去羽翼后留下的痕迹。这审判书无言,却简洁直白到了残忍的地步。

       转而痕迹虚化,场景切换,一只猫银灰色的背影在久作眼前被逐渐放大。瘦弱肩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皮毛光滑无痕,如同远空下积雪连绵的灰色群山。

       久作喊他。“费佳”。“费奥多尔”。“喂,恶魔”。“你转过头来呀,你看看我呀。那边有什么好看的嘛。你看看我嘛,呐——”。终于,他精疲力尽。猫却在他话音消失的那一刻扭过脑袋,眼瞳里铺满象牙色婚纱,似无垠雪域。

       那个瞬间,久作想起了一件一直被他刻意忽略的事情。其实费奥多尔,从来都没有在看着他的。

 

 

       再次醒来已是清晨。久作睁开眼,感觉到鼻尖正抵着粗糙的木板。顾不得衣服沾灰,他努力从长椅底下蹭出来,四处张望后发现自己还在教堂里,猫还在不远的地方画素描。日光被彩绘玻璃染上色彩,在它背上落下绚烂光斑。

       “醒了?”费奥多尔抬抬尾巴,和久作打招呼。

       “……我睡了很久吗?”

       “一个晚上而已。你喝醉了。为了不让你被他们带走,我只好提前将你拖到椅子下藏起来。”

       “……”

       费奥多尔瞥一眼久作,随后继续自己的创作。

       “你在画什么?”久作随口问。

       “我在画你。”费奥多尔一面画画一面回答。因为咬着笔的缘故,他吐词有些含混,语气却是稀松平常的。像他们刚刚来到这个时代,雾气轻浅的早晨,他在街道那头呼唤街道这头的久作到他身边去,一样的稀松平常。

       “我在画你穿婚纱的样子。你在婚礼上一直盯着新娘看不是么?我注意到了。喵。”费奥多尔把话补充完满,然后满意地在纸张上落了款。动作熟练。


『完』

(注:久作梦中的猫的背影参考:猫的背影-迷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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