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

【SBRB】向死重逢(上)

· 早该完结的文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拖到现在……还没写完……先放一部分上来证明自己十一月没闲掉!

· 抱着“这两人应该知道自己兄弟有多厉害!”这样的想法写的,雷古勒斯与小天狼星,二人在死后的世界重逢的故事。《恒星从不后悔》的前情。

· (下)篇已发,链接见结尾。文笔渣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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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夜晚,格里莫广场12号。

       雷古勒斯站在空旷的露台上,望着流云一点点拥抱月光,任由夜风一点点充盈袍袖。他呼吸着清冽冷雾,觉得仿佛有一百根针扎进了胸口。他深深叹了口气,知道有什么自己非常不希望发生的事情发生了。

       远处的灯光零星闪烁。雷古勒斯将一只脚踏上雕花栏杆。布莱克家族的老宅在“这个世界”里失去了魔法的保护,与一座普通的建筑物无二地挤在左右两幢房子里,轻飘飘的华贵与刻薄。青年振了振袍子,如鸟展翼般一跃而下,姿态神情一瞬间都像极了他那叛逆无度的哥哥。

       落在瓷砖铺就的地面,雷古勒斯如同一尾黑色的鱼,悄无声息地游向夜色深处。

 


(2)

       小天狼星躺在格里莫广场的喷泉旁。四周房屋的尖顶刺向夜空胸口,气势凌厉如那道将他从石台上击落的索命咒。发出咒语的人,是家谱上明确标明了的他的堂姐。

       被咒语击中的时候,有隐隐钝痛从胸口蔓延到四肢百骸。然而小天狼星仰面跌入广场时,喷泉中央的雕像狠狠撞上他的脊椎,将他未能活下去的几十年人生中应受的疼痛揉成了精妙一击。与之相比,黑魔法带来的痛苦简直微小到了温柔的地步。

        除了自己,估计没有哪个倒霉蛋死后还会回到这鬼地方。小天狼星有些恼怒地想。紧接着他想起一个人,一个他曾亲密无间,曾冷眼相对,曾偶尔想念却遍寻不见的人。

       他至今不知道他如何死去,为何死去的人。

       寒意趁这片刻恍神溜进小天狼星的衣襟里。他打了个哆嗦。不过一次呼吸的时间,倒在地上的男人不见了,取而代之一条黑色的大狗,因为有了御寒的皮毛而满足地低吠一声。

       下一秒,耳朵敏锐地从风里捕捉到长袍擦过地面的窸窣声响。小天狼星转过脑袋。玻璃弹珠般的浅灰色眼睛里,映出一脸愣怔的雷古勒斯。

 


(3)

       雷古勒斯望着那条熊一般大的黑狗。它蹲在那里,眼睛里的惊讶与诧异满溢而出。雷古勒斯知道,自己十有八九也是这幅神情。

       “呃,小天狼星?”他不知道哥哥竟然是个阿尼马格斯。

       黑狗转转眼睛,尾巴急急晃了晃,警觉又无措的模样。雷古勒斯有些想笑。走遍了一整个格里莫广场,留意了每一条巷子深处的响动,结果这家伙就坠落在家门口?!

       多费功夫就多费吧,总比他落在你找不到的地方好。有个声音附在他耳边,满足地叹息。雷古勒斯的心忽然平静下来。他小心地走上前,每踩一步就唤一声哥哥的名字。

       将要走到大狗跟前的时候,雷古勒斯的瞳孔微微一扩。他飞快地抬手捂在嘴前,轻微的咳嗽很快演变成急切的喘息。雷古勒斯试图用另一只手裹紧身上的长袍,却因为这个动作失了平衡,膝盖在地面撞出闷响。

       黑色的身影吠叫着冲上前,几步的距离间又变回原先的人形。“雷古勒斯,雷古勒斯?你还好吗?!雷古勒斯?!”小天狼星摇晃着弟弟的肩膀,声音里的焦灼捂暖了雷古勒斯的心。

       “我很好,小天狼星。只要你不再想着要逃走。”青年的声音转眼归于平静。他抬起脸,眼波暖融如秋日湖泊,“我想和你好好说会话,哥哥。”

 


(4)

       小天狼星望着雷古勒斯,有些难以相信自己居然被对方的精湛演技忽悠到了。他有些生气,但也只是风吹即散的一丝,毕竟,没有什么比他知道自己弟弟平安无事更重要的了——平安无事。这个温情的词刹那开刃,在小天狼星的胸口留下无形的伤痕。

       明明都已是死后,哪还有无事一说。

       他向后一坐,又忍不住抬头打量起雷古勒斯。与印象中相差无几。平凡安静的眉眼,瘦弱未展的肩,笑起来的时候,嘴角两侧浮起小小旋涡;思索的时候,眼睫垂下去,皱起的眉心像是枯萎的花。心里一直飘忽不定的某处逐渐安稳,小天狼星坦然地一耸肩,“你想说什么?”

       雷古勒斯却忽然犹豫了,蹙起的眉心,枯萎的花。看来自己的反应远在他意料之外,小天狼星想。他抬头望着星光寥寥的夜空,一瞬失神——那个问句在这时偷袭了他的耳朵。

       “告诉我,小天狼星,是谁杀了你吗?”雷古勒斯问。他的声音细弱,却无比清晰。

 


(5)

       雷古勒斯的脚不自觉地后撤了一步。发现小天狼星并没有生气地跳起来之后,他又悄悄站直了身子。他眼里的小天狼星,扯起嘴角,轻蔑得有些勉强,“贝拉特里克斯。”

       “喔……”雷古勒斯毕竟也在伏地魔手下待了两年,知道自己的堂姐有多么忠心耿耿,就能多么残忍无情。

       “也就是说,我们的家族……后继无人了?”他低喃着。舌头有些不听使唤起来。似乎稍微一弹便会吐出“永远纯粹”优雅的法语发音。

       小天狼星不以为意地一耸肩:“好像是的。”

       “……你今年多少岁?”

       “三十六?”

       “你没有结婚吗?!”雷古勒斯瞪大眼睛,音调拔高到和小时候他目睹小天狼星烧掉沃尔布加的丝巾时一个水平,“当年霍格沃茨那么多姑娘追求你,你一个都没答应?!”

       “拜!托!”小天狼星不甘示弱地吼回去,“我在阿兹卡班关了十二年!你让我和谁去谈恋爱?女囚犯吗?!”

       那个地名出现得猝不及防。仿佛有阴森骨爪攫住他的喉咙,雷古勒斯的吐字瞬间磕绊起来:“你、进、了、阿、兹、卡……”

       “喔——”小天狼星听起来像是被蜇人咒扎了一下。他忘记了,雷古勒斯正是在他入狱那年去世的。

       “……罪名是什么?”

       “杀人。”小天狼星的神色翻涌起来,痛苦、懊悔,还有一些同样是黑色的什么,“十五年前,你的旧主子找到了詹姆的家,杀死了他和莉莉,只留下一岁不到的哈利……”雷古勒斯对哈利·波特这个名字并不熟悉,却不妨碍他安静地倾听。所有对食死徒与伏地魔的嘲讽落他耳内都如砂砾入海,试探无果。

 


(6)

       “……所有人都以为我还是他们的保密人,都以为我背叛了詹姆和莉莉。”小天狼星自嘲的时候,有种迷人的颓靡,就连雷古勒斯也从不否认这点,“没人相信我是被陷害的。肯定你也——”

       “被谁?”雷古勒斯终于插了话,眉头皱得很用力,“小矮星彼得吗?”他撇撇嘴,对小天狼星脸上毫不掩饰的讶异表示不屑,“拜托,你们那四人小团伙在霍格沃茨的名气远比你们以为的要大得多——”有好几个月光惨淡的夜晚,他瞧见有相貌猥琐的矮小男人鬼祟而谦卑地溜入伏地魔的宅邸,却拒绝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没法想象自己那对朋友赤诚相待的哥哥身边会出一个叛徒。

       “他都做了什么,小天狼星?说给我听听……拜托。”

 

       还在霍格沃茨的时候,小天狼星总以嘲讽斯莱特林为乐。有时他在走廊里与雷古勒斯狭路相逢,便免不了一场唇枪舌剑的小战役。雷古勒斯回击的时候,下巴微微仰着,眼角睨出一点灰色的轻蔑,落下风时那份轻蔑便成了泛红的怒气。小天狼星一直以为那就是他软弱的弟弟生气时的模样。

       直到今天他才发现,自己真是错得离谱。

 

       小天狼星讲起彼得的时候,语速很快,神情愤慨。但即使这样他也没能够把话说完。因为在听到彼得如何背叛詹姆和莉莉,又是如何陷害他的时候,他的话就被打断了——雷古勒斯阴沉着脸,霍地转过身,衣摆划出道凛冽弧线。暗夜里响起一声巨响。小天狼星好奇地伸长脖子,他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东西裂开的声音,不知道那是雷古勒斯的脚踝还是喷泉的石头泉座。

       雷古勒斯没有理会哥哥探寻的视线。他绕着喷泉一圈圈地踱步,嘴里嘟哝起一些不堪入耳的词汇。它们中很大一部分是沃尔布加拿来责骂过小天狼星的。看来因为自己的缘故,雷古勒斯并未完全成长为一位刻板的布莱克绅士——小天狼星为此有些自得,却拿不准要不要出声打断自己的弟弟。说实话,雷古勒斯骂人的方式和他简直一脉相承,意外地顺耳。

       他还在犹豫的时候,雷古勒斯却自己停了脚步,深呼吸,叹气,回身,抬起脸。

       “对不起,小天狼星。”雷古勒斯说,眼睛如同两枚灰水晶,泛着令人心软的哀伤,“对不起,哥哥。”

 


(7)

       布莱克家族的人生来高傲。菲尼亚斯·奈杰勒斯如此,沃尔布加·布莱克如此,安多米达·唐克斯如此,小天狼星·布莱克同样如此。你无法简单地界定这份高傲是好是坏,它只是深深烙在每一位家族成员的骨头里,代代相传。如同家族纹章上的盾牌与短剑,鼓舞着每一个人为了自己所坚守的法则或信念,奋不顾身地去捍卫、去拼杀,毫不犹豫地去反抗、去追逐。他们藐视挡在面前的一切,无论那是世俗流言,还是血缘亲情。唯有雷古勒斯不一样。他的高傲是薄薄一层绢纱,粉饰出世族应有的矜贵与华丽,内里却柔软,在哥哥的死讯面前,一触即裂。

 

       “你就没有什么想要的吗?随便什么都行?”时光如潮汐般倒退,白茫茫一片的记忆里忽然金沙闪烁。十二岁的小天狼星催促着他那迟迟不肯吹熄生日蜡烛的弟弟,“比如说,想和我一样被分进格兰芬多?”

       雷古勒斯瞪大了眼睛,“你在说什么?你想气死母亲吗,哥哥!”

       “听起来不错——要不要我替你许下这个愿望?”

       “别开玩笑了……我想好了。我自己来。”

 

       “我只有一个愿望,梅林。”月光下,九岁的雷古勒斯双手合十,神情肃穆,“我希望我所有的家人安然无恙。为此我不惜一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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