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想起自己最早萌上这对的时候也糊过几个片段,发上来算个纪念~
· 内有紫胤。有坑…。笔拙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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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相逢·(紫晶甘认韶华错,未见凤凰渡劫波)
堕入滔滔东海前的一瞬,玄霄瞥见那双澄澈紫目,里面有不解,却未有迷茫。
他微阖上眼,似有盈盈光点自黑暗中闪烁,将往昔画面一帧帧铺开,清晰而刺目,由不得他躲。
他忆起凤凰花,忆起率性洒脱的师弟,忆起邪火攻心的痛楚。都说天道弄人,他是最明白不过。最后他回忆起那女子清婉眉目,尚未来得及嗤笑原来所有誓约终成大梦一场,那温雅容貌已渐渐虚化,取而代之一男子模样,剑眉微敛,瞳底盛一方清冷,却不孤寂。男子着紫色镶白边的琼华服饰,规矩地对玄冰中的他施礼:“拜见师叔。”——再简单不过四个字,再好听不过一把声音,穿入耳内,落在心上,连带着日久天长听得多了,不知不觉烙入骨髓。
他不悔,男子汉大丈夫,一生都问心无愧;他不怨,恨天恨地都果决干脆,哪来怨气绵绵;他不遗憾,不过一时失算,区区东海,能奈他何;他不自责,告予云天河毁掉琼华的法子,已经算与故人扯平。
他只是想——
想若是自己未被冰封,想若是自己将那孩子收入门下,想若是与他相逢得早些、相处得久些,授之以术法,动之以情义,今日是否,也能在对方眼底寻得一抹不舍?
(完)
·祭离人·
玄霄有时会想起被他杀死的重光,被他废掉的青阳。
还有因为重光之死怒斥他的慕容紫英。
他知道那两人对自己心存愧疚。也知道自己所作所为于道义是一千个错。但十九年的冰封之苦,傲气加上怒气,这仇他发誓此生必报——也许正如云天河所说,他没有真的杀死青阳,终究还是心存不忍。
不知看过多少回沧海桑田,他终于离开东海,再回人间。衣衫褴褛,容貌却未改,眼底暴戾不再分明,却仍隐隐亮着一点邪气火光。一朝成魔,竟是永生为魔。
他漫无目的地走,走过日升月落,走过山川平原,走过繁华巷口长街悠悠。路过琼华旧址,景象早已不似当年。
一日他路过一座山峰,察觉有仙气如岚萦绕山间。有着道服的门派弟子模样的人结伴下山来,他拦住一个问了。对方口吻轻慢随意,想是将他当成哪里来的叫花子了——但还是告诉他,山上有个天墉城,如今掌门不在,由紫胤真人代之掌管门派事务。
紫胤……这名号入耳,如碎石落水,在他心尖激起涟漪。如今他修为非仙所不能及,稍稍提气,袖一振便径直飞上山去,留下一干天墉城弟子目瞪口呆地愣在原地。
稳当当落在山门前。清风扬起他长发,恍惚间又是当年那个风华无双天赋超群的玄霄。守山门的两个小弟子看得呆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忙行礼道:“不知阁下何方人士?来天墉城所为何事?”
“紫胤真人可在?”
“敢问阁下名讳?”位于左侧的弟子再次发问。
玄霄沉吟:“紫胤真人若在,可否请他来山前见我一面?”他已经很遵守礼数。若是在从前,早一抬手施法冻了这两小弟子,兀自进城去寻人了。
两位弟子面面相觑。若是平常,他们早就把提出这般无理要求的人轰下山去,然而眼前男子气度不凡,叫人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何事需于此喧闹?”
骤听得身后阶上有人发问,弟子们慌忙回身行礼:“陵越师兄。”紧接着又是一大拜,“弟子拜见执剑长老。”
玄霄闻得“执剑”二字,微微抬眼。恰逢阶上的人垂眸而望。仅凭一瞬的目光相接,玄霄已笃定,眼前的人就是他的紫英师侄。
“不知阁下前来天墉城寻紫胤,所为何事?”紫胤平静开口。声线温雅,不复往日清冷。
他本于房中阅览经书,倏然间感应到一丝熟悉的气息,思量再三,还是携了陵越至山前。
百年过去,慕容紫英的当年旧识已不多,今日乍见其一,却是景非人亦然。
玄霄只懒懒答道:“不过听闻真人名号,觉得像我一个故人,一时冲动寻来罢了。”
“阁下可寻得故人了?”
玄霄笑,唇边一抹邪祟似光华流转。他不答,移了目光到陵越脸上,片刻后感慨道:“你倒与我那故人有几分相似。他若有弟子,大概也就是你这样子的。”一番话说得陵越不解,玄霄却仍只是一笑,声音又温柔几分,似有所指,“瞧你也是修仙练剑的好料子,若是有了师父,切记潜心修炼,莫要负了那人一身剑术与一番苦心。”倒也不在乎有无答复,转过身,竟就打算这么走了。
“阁下要去何处?”紫胤——紫英的声音。
“无处可去。”玄霄一哂,“只道是先去故人墓前,怀想一番。”语罢衣袂轻动,身形已远。
慕容紫英望着远处渺渺青山不绝,一时凝噎。
半晌,他叹道:“陵越,端一壶酒与两个酒杯来。”
陵越一礼,不过片刻便将东西取来。
一旁的小弟子不知轻重,先前又憋得坏了,凑上来便问:“师尊,方才那人道行那——么高,是哪路神仙呀?”
“他非神亦非仙,莫要如此唤他。”
小弟子撇撇嘴,见师尊斟好一杯酒,挥手洒了幽香满阶,不解道:“师尊这是做何?”
“祭青天道法。”紫英拿起另一个杯子,斟满饮尽,“也祭离人莫思归。”一双紫眸水光微泛,终归是没落下泪来。
(完)
·山外有云·
天朗风清。慕容紫英立在青鸾峰巅,双手负于身后,人如其名,站成一颗深沉无瑕的紫英石。
身后林间鸟雀忽然止了啁啾。紫英一蹙眉:“来者何人?”
一声低笑,算是回答。紫英的身子瞬间一僵,心下骤生波澜,却在面上给硬硬压住了。
“……”在众多称呼间依次斟酌过,“玄霄……师叔。”
“不错。”男子一身白衫描蓝边,眉目未改傲气未减,纵是东海水波也不曾淘去他半分风华。“百年过去,你终究也是老了。但还那么规矩,竟唤我一声‘师叔’。”最后那句,玄霄是垂着眼说的。淡漠模样,叫紫英摸不准是玩笑还是感叹。
“你无需紧张。我此番前来并无战意。只是东海海底着实无聊得很……”玄霄一顿,眸光一瞥紫英右手,觉出看似无意的姿势其实是琼华派剑术的起式,又是一笑,“你修为大有精进不假,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百年仙,还敌不过一百一十九年的魔。”那个“魔”字被吐出的瞬间,紫英一愣,手上聚好的气散了些许。玄霄见他仍是心存戒心,眸色深下去,却不再多言。
相对沉默半晌,是紫英先开的口:“师叔打算何时离去?”
“你盼着我离去?”
“幻暝界妖主就在不远处——”
玄霄打断他:“怎么,打算联合那小姑娘一起灭了我?”
“……”紫英无语。却并非被戳中所想。只是被人骤然冤枉,反应不过来。
玄霄却当他默认,于是也陷入无言。其实怎样都无妨。他来,本就是为了与故人说说话。好话坏话逐客令,能听对方声音便已满足。
估计是成魔后被七情六欲折磨得不堪了,一点小温存都能被他捧在心头回味许久。
“此处的玄霄不过是几缕元神,得空来凡间歇息片刻,气息尚不足以引起他人注意。紫英道长大可放心。仙魔有别,我不会那么不知趣毁你前程。”玄霄轻声道,说出的每一个字却都冷锐得像刃,划得紫英心头血痕斑驳。
“你的肉身……”
“自是仍旧困于东海海底,日夜受波涛蚀身之苦。”
“……”紫英问不下去了。本来他就不善言辞,对方还卯足劲和他呛声,他索性不再开口,沉默着转身继续望远处山青云白有鹤远来。
玄霄见状,倒是心下一乐。只觉自己这趟真是来对了,东海不过汪洋一片,哪比得上自己这一本正经的师侄半分有趣。当下他就又开始寻思,说些什么才能既逗弄了眼前人,又不至于将其惹恼。
(未完)
·与君归·
紫胤又来到东海。望着波浪滔滔遥想故人。
忽然水波涌动,一道身影从海底跃出。那人步法轻盈,在空中几个踮脚便上腾数十丈,一个翻身,稳当当落在紫胤身旁。
紫胤没有侧目。他意识清明,却仍觉得自己莫不是在做梦。
玄霄猜到他心里所想,于是轻笑,迈步走到他面前,扯紫胤袍袖:“百年不见,可还认得我?”
紫胤仍是不动。玄霄又笑,自顾自地说下去:“你也有白头的一天。却还是好看。远远地在海底一望,我就认得你,不然也不会选在今天出来。”
紫胤终于垂眼,与身旁约莫十四五年纪的少年对视半晌,迟疑地道:“师叔……如何是这幅模样?”
“不过是修炼道法所致。好在身体变小了,修为却未减。”
“……师叔,可有想好去处?”
玄霄挑眉:“若我说没有,你可会帮我找个去处?”
紫胤蹙眉:“师叔莫要开弟子玩笑。”
“我没在拿你玩笑。”玄霄又拽他袖子,见人重新望向自己,摆出无辜神情一摊手,“我如今这幅样子,你要我如何去人间谋生?或者你当真心狠,想我隐居山林,风餐露宿?”
紫胤思索片晌,问道:“师叔如今可是魔身?”
“知道你在想什么。”玄霄截住这话头,抬手想弹对方前额,奈何身高实在不够,踮脚比划了下也就作罢。“我在东海待了百来年,身上魔气已被涤去大半。魔界中人大多生性暴戾容不下他类,我若贸然前去,不见得会被接纳。”言外之意,为人寻处安身之所这个忙,紫胤怕是不得不帮了。
轻声一叹,紫胤挽了袖子,伸出手:“师叔随我来。”住所还是其次,当务之急是换下玄霄那一身破布。
怎知等了许久都不见对方动作,紫胤不由得疑道:“师叔?”见那人一脸玩味地瞧着自己,紫胤一愣,当即抽回手,红着脸便是一礼,“弟子逾矩了,望师叔见谅。”看着对方是少年模样,竟不知不觉将人真当成了小孩对待。
“无妨。”玄霄见此人仍像当年那般规矩又好玩,心下欢喜,面上却是懒洋洋打个哈欠,大大方方将手放入紫胤掌心,“如今琼华覆灭,你我又是仙魔殊途,在意这些辈分作甚?”
这话说得在理,却叫紫胤一时难接。如鲠在喉半晌,终未开口,只是握紧玄霄的手,御剑远去。山崖上复归寂静,崖下水波浩荡,往来不息,似天道总轮回。
(未完)
(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