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

· 寂灭之心x云端筑梦师，现代同居paro
· 热恋时仲达总能找到理由给亲亲，真好啊
· 是紧接着《仲达汪和子休鱼》的时间线，一千八百字的描写练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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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周关掉七点钟的闹铃，注意到还有一条短信。发件人是诸葛亮。他点进去，扫了几眼，淡定地退出界面，起床穿衣，喂饱卧在脚边的仲达汪，然后牵起项圈上的绳子，带它出了门。

   天气很好，阳光暖得不真实。庄周带着仲达汪去了许多他已经很久没去，很久没敢去的地方。和司马懿第一次见面的咖啡店，他还记得他当时点的是鲜草莓泡芙和不加糖的黑咖啡；恋爱第一年，被司马懿撞见自己穿着布偶装派发宣传单的电影院，他不由分说地抢过那沓传单塞给路过的小孩，转身又递来一杯柠檬苏打；恋爱第二年，靠在司马懿肩头睡着了的长椅，他抱着他线条漂亮触感极好的手臂，睡前最后一眼是银杏叶飘落恋人高挺的鼻梁；恋爱第三年，圣诞节时手牵手逛的商业街。他将自己星空图案的围巾分出一半给司马懿，却被对方借势拉入怀中，接了个热巧克力味的吻。
   手机一直在口袋里震个不停，庄周没有看，直接关了机。
   然后一个人，牵着仲达汪，在恋爱第四年，司马懿吻着他额头问他愿不愿意一起走的暖黄路灯下，颓坐到深夜。

    凌晨两点，回到家，关了门，松开手中的绳子，庄周打开手机。他没有开灯，屏幕的光照亮他的脸。他划掉所有的消息，点进短信箱，打开诸葛亮发来的那一条。

   上面写了什么，庄周不允许自己看清。但还是有那么几个词，划过眼睛，精准无误地捅进他的心。
   某个航班号。坠机。无人生还。
   那是司马懿去往美国的飞机。

   直到想再次关机，发现手机屏幕已经完全湿掉的时候，庄周才意识到，自己在哭。
   眼泪一直在往下落，他放弃了擦，只一面无声地哭，一面关掉手机，拉好窗帘，开了两大袋狗粮放在仲达汪的食盆边。一年前和司马懿分手的那个冬夜，他因为哭了一晚上忘记给鱼缸换水，第二天傍晚再去看时，蓝色的鱼已经死掉了。

   做完这一切，庄周把自己像个枕头一样扔到床上。头埋进被子里的瞬间，身体里的棉花被统统抽走，一些灰色的什么翻涌而上，刹那没顶。原本是想深呼吸平复心情，但一开口，就被喉头涌上的酸涩狠狠呛到了。他不停地咳嗽，泪一颗接一颗砸在枕边。哭累了就睡，睡醒了再哭，不知道自己到底哭了多久，不知道自己嚎啕得多大声。公寓的隔音不是十分好，邻居在外面哐哐砸门。还是诸葛亮和周瑜过来帮忙调解，看热闹的人才七嘴八舌地离开。

   庄周哭了三天三夜。却像是一个世纪那么久。
   第四天的清晨，迷糊间他感到有温热而软的什么覆上哭肿的眼睛。记忆里，有一天夜里两人关了灯坐在沙发上看爱情电影，他一直在哭，眼泪鼻涕胡乱地抹在司马懿胳膊上。司马懿便捏他的脸，俯下身吻他湿漉漉的眼角。
   那时夜空晴朗，他们互相打着伞。

   庄周猛地睁开眼，“仲达？！”
   “汪！”对上一双漆黑圆润的眼睛。
   他苦涩地笑：“是你啊，仲……”话音戛然而止。
   仲……什么？
   这只汪不叫仲达。不叫仲达的。原本名字里应该没有“仲”，也没有“达”。他叫什么来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叫它“仲达”了？
   他还曾经打趣过司马懿。“你们配色挺像，诶，脾气也像。”那时司马懿捏着小狗后颈，望过来的眼神，是如果庄周再笑下去，他就会毫不犹豫抢过他手里牛奶含住一口再强吻上来的蠢蠢欲动。

   庄周抚着那只执着地用舌尖舔舐着他脸颊的小狗，张了张口。那两个字就像从高空坠下的雨，不受控制地从他哑掉的嗓子里滚落，在昏暗的房间里砸出回响。
   仲达。
   仲达。仲达。仲达。
   他喊着喊着，撕心裂肺，泣不成声。

   两个人。交往四年。分手十三个月。原因是司马懿被公司派往美国，庄周不愿离开。两个人吵了一架，司马懿离家出走。
   虽然一直没有明说，但算是分手了吧。
   明明还是喜欢的。明明在一起真的很快乐。明明将所有白头偕老的结局都梦过一遍。
   但是，算分手了吧。

   恋爱中有那么多种疼。我可以和你吵架，和你冷战，可以让关于你和其他人的暧昧猜想刺痛自己。可以在其他人谈论起你时装作若无其事。可以忍着寂寞看你去往远方，任由两人之间被拉扯到极限的红线将掌心磨得血肉模糊。
   没关系啊。我都可以的。
   然而这样猝不及防的彻底失恋，连挽回的时间都没有，逃避的空隙都不留，干脆利落地把心脏击碎成浆。
   “节哀。”
   情深似海，如何节哀。

   收到短信后的第五天，庄周关掉七点钟的闹铃，拉开窗帘，放阳光进来。仲达汪嚼着最后半包狗粮，专注地望着空鱼缸，毛绒绒的尾巴偶尔一摆，惊起一小片微尘。
   庄周从冰箱里找出最后一包吐司，热好后分了一片给它。他还要去和诸葛亮他们打招呼，证明自己真的开始愈合，要去已经从服务生升职为副经理的咖啡店，向老板解释这几天的无故旷工。需要做的事那么多，认真活下去的理由那么多，他不能再消沉下去。
   至少——他望了仲达汪一眼，不知道自己眼神里亮着多么温柔的光，只觉得它真的和同样名为仲达的那人很像——得好好送它走啊。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