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和九歌聊天时有的脑洞。当做友情或CP吃都可以。
· 九歌说让她想起小曲儿《对黄昏》最后几句词,但我觉得没那么刀啦…
· 想吃隐藏明弈可以把星星去世那段结合《一念执》来看,有奇效。
· 一千三百字小鱼干。写着玩玩,别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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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歌记不清具体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只依稀记得是在遥远的童年,在烽烟未起,世道未变,他还未失声,那样简单无忧的日子里。
那时他也算半个小少爷,随着进宫述职的父亲去往长安。见到名扬天下的牡丹方士,却只记住那人做工奇巧的卦盘和绝美的颜。
父亲同一众官员上朝。尚年幼的元歌得女帝特许,可进御花园。他绕过假山假石,穿过亭台桥廊,在快要迷路的时候,瞧见了几乎要被繁花淹没,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小少年。
小少年披着轻薄外袍。花青水墨,山与江海。他从面前的棋盘上移起目光,眸如清潭。
他问元歌:“你是谁?”语气里有与年龄不符的老成。
元歌报了名字,反问回去:“你是谁?”
少年指指棋盘,又指指天。
“棋天……?”
“……弈星。”
元歌抬头。晴空万里。他觉着这真不怪自己。
父亲在长安待了一月有余。元歌也逐渐认清御花园里的路。弈星总坐在他们初见时那一处,总对着棋盘,手边有时会多一碟桂花绿豆糕。他教元歌下围棋。教与学的人都是孩子,却也都聪慧,不出二旬元歌便可与弈星切磋。奈何总赢不过。最好的战绩也是差了半子。
可惜凡事总易落得个时过境迁。客走茶凉,陌上花谢。
后来,元歌成了孤儿,被送往稷下,过往记忆皆作烟云散。再后来,他做蜀国的谋士,与敬仰的师兄共事。派往各地的探子带回东南西北的消息,关于楚汉,关于大漠,关于繁华依旧的长安城。消息零零碎碎,元歌无心听全,唯有一条,擦过耳边时微微地疼。
长安的天才棋手因病早逝。女帝惜才,上至官位下至金银,层层封赏。除谥号外,皆由棋手之师牡丹方士代领。方士擅卜卦,亲自挑选黄道吉日送徒弟出殡。十里缟素万人悲号,排场不比历来任何一位已故官员的差。一时间,师徒佳话传遍街巷。
棋手头七那日,正值六月的长安,下雪了。纷纷扬扬似有魂灵。落到地了人们才发现,那覆满云空的并非雪,一片片皆是素白牡丹。
彼时正入秋,蜀地风轻云淡。元歌听着探子的话,眼前微微晃出一张稚嫩面容来。
他记不起那人名字,只忽然很想下棋。
常伴身侧的傀儡取来棋盘棋子,又因元歌使了化形的秘术,变作一个少年。比印象中长开了些,却依旧清秀的眉眼。着轻暖外袍,花青墨色,山海为倾。
少年看元歌。有些陌生和疏离。
二人对弈。一炷香过后,胜负已分。
元歌抬头,望对面的人。
少年依旧端坐着,身姿若插瓶供养的梅,在萧瑟秋风里,不堪一折。
有红叶被风吹起,虚虚遮住那人半边脸。元歌恍神。
这是他第一次胜了眼前的少年。
元歌喃喃:“你是谁呢?叫什么名字?”
尽管他自知得不到任何回答。傀儡因他思绪而言语,他若忘了,它自然也不会知道。
但少年忽然动了起来。他抬手指指棋盘,又指指天。
元歌抬头。碧空明净。他一愣。
指尖触上脸颊。湿的。总不见得是秋露。
不远处有老兵翻到今日黄历,顺口念出。
宜祭祀会友,忌破土治病。
话音落的刹那,元歌放声大哭。
练兵营里的将士们都听到了,面面相觑,却无人来拦。一是禀报上去,军师摇着羽扇沉吟片刻说不必,二来,也确实吓得不敢。
元歌就那样不停哭着。对着面无表情的傀儡,对着空旷天地。
冷不丁呛在喉间,于是更加泣不成声。
明明是渺远到淡成虚影的过往。明明是只相处月余的人。但他就是止不住地觉得难过。为那也曾分他绿豆糕,却一别成永别的小少年,和如今只有在哭时,才会使用本音的自己。
原来乱世中的少年情谊这样容易摧折。似落子到棋盘,丝线牵木偶,挥袖间带着风,起于青萍末,止于黄土丘。
(完)